霜风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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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屋敷耀哉乙女/穿越】待到紫藤花烬

        一、初生


  一场冬雪过后大地恍如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寒风呼啸而过,站在山腰处的你哆嗦的将帽檐拉下,这该死的西北季风都快把你耳朵都冻僵了,等来年定要跟工厂定制一批羊毛耳罩拿到镇子里卖,还能大赚一笔。


  提起赚钱你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斗志,抱着新出炉的设计稿一个百米冲刺跑到了山下的报社。


  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没什么比金钱自由更重要的,还好你赚钱的本事还在,再结合西方文化涌入本土的历史背景,你的设计稿大多都会被品牌方采纳,这一来二往的也让小金库充盈了不少。


  或许这时有人会问你都赚了那么多钱怎么还住在这偏僻无人的山沟沟里,不仅交通不便说不定还有野兽出没,多危险啊。


  你只想说,再危险也不见得有山下这群人危险。


  “哎哎,她来了。”百货店前一个拎着竹篮的妇人用手肘推了推她身旁的女子,挡着嘴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说悄悄话似的。


  “你说她啊,听说昨天城西那位上门又被退回来了,你说她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吧。”女子奚落道。


  看吧,你说什么来着。


  提起那些说亲的你就无语,你都把家都搬到半山腰了这群人还能找过来,也不找些别的事情做做。


  你也是看透了这些无聊至极的行径,眼皮都不抬的从她们身前掠过,有那个闲工夫去理论还不如买份报刊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赚钱的契机,你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日子过得太过寒酸岂不很丢脸。


  说起穿越这回事,起初你还觉得相较那些清穿、架空穿这类情况你的经历不算糟糕,毕竟只与现代差了一百年,与祖国母亲隔海相望。


  可事实上空调电脑手机还不是要啥啥没有,关键生活枯燥也就罢了,偏偏还得受街坊们的指点,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性十四五岁甚至更小就能谈婚论嫁,不到十八就成了几个孩子的妈,未成年养未成年,可不是造孽嘛。


  生活条件欠缺尚且可以克服,但结婚这条绝对是你的雷区,可那些人还是乐此不疲的给你说亲,各种pua轮番上阵,说什么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得了,有的还说反正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看对了眼凑合凑合一辈子就过去了,也亏她知道这是一辈子的事,敢问人活一世有几辈子可供凑合。


  要不是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你都想抄起扫帚把她们打出去了,婚姻之事岂是儿戏,随随便便嫁人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那更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这个时代的女子如何想的你不知道,但你坚定自己的原则,让那些说亲的吃闭门羹去吧。


  行了,不谈这些糟心事了。


  其实这十六年来你过得还算不错,这个时代的父母待你不错,至少物质上没有过短缺,只可惜他们还没享到清福就撒手离去,你用前几年画设计稿挣的钱将他们老两口的房子翻修了一下,原本草草砌筑的坟墓也找了处风水好地迁了过去,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尽到自己的全力了。


  为了不让自己荒废度日你找了许多事情做,比如调查市场行情或是做做投资,有赚有赔但总归还是赚一点的,现在镇上开的成衣店与药店便是你名下的产业。


  手头宽裕点后你在半山腰又盖了一间房,住在山里虽然交通不便但胜在清净,适合画画亦或是静下心来享受自然,至于野兽什么的,就更不用担心了。


  “汪!”


  镇子尽头一条立着耳朵的大黑狗朝你吠了一声,粗短的尾巴就像那螺旋桨似的打着转,你小跑到它跟前摸了摸它沾着朝露的脑袋,“走吧,一起回家吧。”


  大黑摇了一会尾巴,紧接着趴在地上没有生气的汪了一声。


  “这样啊,那我马上回家看看,放心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汪!”大黑听了立马打起精神,摇着尾巴带你向森林走去。


  世人以为有野兽出没的森林其实对你而言却是一块净土,可能是老天见你无法与这个时代的人类建立良好的交流这才点满了你的动物缘,你可以轻易听懂它们的话,分辨各类植物的药用价值,最重要同时也是最不能与外人道的是:你拥有使伤口恢复如初的能力。


  可事实上这并不能称得上是金手指,至少对你而言算不上一件好事,因为每次治愈伤口都会感同身受,虽然不会留下痕迹,但痛感却是真实的,只是大黑陪在你身边六年,它的朋友你当然会救。


  原以为像这样清闲自在的太平日子会伴随你一辈子,殊不知他的到来改变了之后的一切。


  二、萌芽


  产屋敷耀哉是鬼杀队的九十七代家主,因其祖上出了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的寿数都格外短暂,他父亲便是在产屋敷耀哉四岁时因无法忍受诅咒带来的痛苦自戕身亡的,在那之后他挑起了鬼杀队的大梁,延续祖辈们的意志将鬼杀队发展壮大。


  也正是因为寿数短暂产屋敷一族的男子每隔三年都要前往神官处进行祈福,唯独这次因为道路修缮,他们不得不改道而行,好在已经祈福完毕没有耽误吉时,只是改道之后路途有所增加,考虑到主公身子孱弱,隐们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落脚。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开春时撒的花籽陆陆续续的发芽了,你搬了张躺椅放在花圃附近,心想要是种的好的话不妨发展发展花业,可不能错过浪漫大正这样的时代红利,不过在大城市盘家店铺应该要不少钱,以你现在的资产恐怕还得再努力个三五年。


  不过人生就应该有点盼头嘛,你抱着《鲜花培育指南》幻想之后的人生,大黑则蜷缩在躺椅旁小憩,几只蝴蝶停留在那盛开的野花上汲取着花粉,更有一些平日里并不那么亲人的动物在你身边探头探脑。


  路过你院落的产屋敷耀哉见此和谐之景露出淡然笑意,如此吸引动物之人想必心地也十分善良吧,若世上不再有鬼,一直这样平安顺遂便好了。


  “主公大人,您打算在这里驻足吗?”隐恭顺的问他。


  看你休憩他又怎会打扰,黑发少年微微摇头,“不用,把紫藤花束系在她家门上后我们就去客栈吧。”


  只愿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受到鬼的伤害,人类自由行走于夜晚的时代能尽早到来。


  “汪!汪汪!”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大黑警觉的从地上站起,朝着门外狂吠不止。


  你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该不会是那群说亲的又来了吧,起床气未消的你一把将书扣在躺椅上,冷着脸向门口走去。


  前脚刚挂好花束后脚就听到犬吠的隐害怕的把手缩了回来,虽说是出自好心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鬼的存在的,若是被当成奇怪人士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用担心,我来解释就好。”看到隐手足无措,产屋敷耀哉安抚道。


  如沐春风的声音抚平了隐心中的慌乱,他何德何能让主公大人出面,隐挺直腰板道,“请您放心,我会解释清楚的。”


  门吱呀一声拉开,看到屋外几张陌生的面孔后你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这三个人里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还有两个围着黑色面巾,那两人是那孱弱少年的保镖吗?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总觉得跟他们打交道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挤出一个笑容问,“你们是?”

  

  隐只觉得手臂被轻轻拨了一下,产屋敷耀哉上前一步道,“你好,我是产屋敷耀哉,贸然打扰深感抱歉。”


  少年说话不紧不慢,礼数也十分周到,倒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大黑是不会乱叫的,他们刚才应该做了什么吧。


  “哎哟,终于碰着你在家了。”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竟然碰上城西那位最麻烦的家伙,给她们这群成天无事可做的人吃闭门羹早已是你的习惯,可惜今天来不及了,一想到这难得清闲的日子又要耗她身上,你心里烦躁不已。


  观察入微的产屋敷耀哉将你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看得出你很苦恼,而且听那女子的话想来也是因为你找他而引起的,或许可以做些什么代为补偿。


  媒婆尖利的嗓音让你直冒鸡皮疙瘩,只见她掠过你径直走向一旁的产屋敷耀哉,这少年生的当真俊朗,气质也温润如玉,的确跟镇子里那些小伙有着天壤之别,也难怪你会看不上他们,原来是找到更好的了。


  见媒婆上扬的嘴角一点点跨下,你心里还挺痛快的,不过她也太没边界感了吧,打量的眼神都快贴人家身上去了,敢情是欺负人家年纪小不会拒绝吗?


  “行了,你有事找我?”你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少年,敷衍的问道。


  “原本是有事的,只是现在也插不上手了,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瞒了那么久,觉得逗弄老婆子很有意思吗?”她边说还边指产屋敷耀哉,可那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置身事外。


  说话阴阳怪气,你交叉着双臂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从来没邀请你来我家吧,再说了我都从镇上搬到半山腰了您老还能摸到这来,这万一刮风下雨把您摔着了,难不成还要赖我身上吗?”


  以前看在街坊相邻的份上也不想说什么,就算谈不下去了也是好脾气的,可她这次一见面就阴阳你,是觉得你当真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吗?


  一边说着你年龄大了嫁不出去一边又推销手边的客户,可不就是看中你攒的那点钱吗,一年四季不带停的找你,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人,你名字都快背出来了。


  “你这丫头,我这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还想着吃嫩草,别到头被人家厌弃,丢人丢到家!”


  哈!?怎么还带人身攻击了,还有你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冷声道,“说我的事扯别人做什么,怎么,不结婚日子就不过了?说是为我好,你摸着良心讲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背后的中介费!”


  “你,你,你父母听了不得从坟里跳出来骂你不孝!”想来被戳中了心事,她激愤的用手指着你的脸怒道。


  而你也被她那句“父母”激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说归说,闹归闹,拿已故的父母开玩笑那简直是拔你的逆鳞。


  正当你打算回怼之时,一直未曾离开的少年走到了你的身前,“这位婆婆,拿已故之人做谈资是对逝者的不尊重,请你谨言。其实为人父母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健康幸福,又怎么会因为小事而迁怒于她,我想你也是孩子的母亲,应该最能体会那种感受了吧。”


  没想到这名少年蛮会说话的,而且这媒婆也挺吃他这套,方才对自己疾言厉色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搁在一旁直摇头。


  “现在这位姑娘没有往那方面考虑的想法,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瞧这少年谈吐文雅定应该是个有学问人家的孩子,可这世道女人不嫁人生子还能做什么?她两手一摊苦着脸道,“你生在富贵人家又怎么会理解,女子就像这山上的花过了时节便会凋零,她这年纪有人要已是万幸,唉、怎么就是不听劝啊!”


  你翻了个白眼真是佩服她收放自如的表情,你气还没消呢,她倒还委屈上了。


  产屋敷耀哉心平气和道,“生而为人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说,人活一世谁又能不长年岁呢,老夫人,无论男女都可以靠着双手养活自己,只要付出努力都能在擅长的领域闯出一片天来。”


  少年谦逊守礼,毫无一点有钱人家的架子,再加上思想通透让你另眼相待。


  “可她也不过是…”


  “不过什么?”似乎是有了倚仗,你挑眉反问,“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跟镇子里你那些同僚们知会一声,以后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见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现在又有人替你说话,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愤愤离去。


  总算是解决掉一件困扰多年的事情你的心情无比舒畅,对了,他找你做什么来着?


  你是个性子直爽的人,他帮了你一个大忙没道理不请人家进来坐坐,这也是中华优良美德嘛。


  “刚才的事真是谢谢你了,你刚才是不是有事找我?要不去我家喝杯茶慢慢说吧。”


  你的好意溢于言表,但冒昧叨扰却也不合礼数,于是产屋敷耀哉委婉地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见门头有些老旧便增添一点装饰。下山之路并不算远,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门边看到了一束的紫藤花,阵风吹来枝条摇曳,一簇簇的发出素雅花香,给深棕色的门扉平添一抹春色,细想之下这个国家的人好像就喜欢这种古典雅致的调调,你顺手拢过一串,轻轻闻了闻,“这是紫藤花吧,好香。”


  “是的,紫藤花有驱虫止痛的功效,放在室内还可免于蚊虫叮咬。”最重要的是还能驱鬼避害。


  他说什么,可以驱蚊子!穿越到这个没有电蚊拍、蚊香时代的你每个夏天都饱受摧残,你毫不掩饰的对他伸出大拇指,“你懂得真多,那我以后多买几束挂家里。”


  “紫藤花期短暂,一年只有四到五月才会开放,不过把它们风干了做成干花香囊也是有用的。”


  少年温润的嗓音让你有种在听科普节目的感觉,从他的谈吐与气质来看也瞧不出一点孩童的模样,就感觉身体不怎么好,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估计这山爬下去也够呛。


  “对了,一会就中午了反正我也要煮午饭,要不还是来我家吃点吧。”你见他迟疑忙不迭的补充道,“不麻烦的,这山路吃饱了才有力气走,来吧。”


  听你实在坚持产屋敷耀哉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嘱咐了身旁的两位,接着说道,“那就叨扰了。”


  就是吃顿饭而已礼数还那么多,估计又是一个被封建礼仪荼毒的孩子,你侧身为他们引路,“这是哪儿的话,还好今天有你在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


  “不瞒你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你别误会,我就是高兴能与你相识一场。先前出去谈生意人家看我是女的还问怎么不让你夫家过来,所以我觉得你那句‘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闯出一片天来’说的太棒了。”


  在鬼杀队有许多杰出的剑士,无论男女一样能上阵杀鬼,比起自己他们其实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所以在产屋敷耀哉心里女子与男子都是平等的,只是碍于世道人们总给女性贴上“弱小”“家庭”的标签,因此眼前这位敢于推翻陈旧的少女让他倍感震惊。


  产屋敷耀哉谦虚的应承两声,等你安抚好大黑后将他们领去庭院稍作等待,两个穿的的密不透风的人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神秘,他们热情的帮你搬桌子拿碗筷,有人给你打下手三菜一汤很快就出炉了。


  “谢谢你让我们吃到那么美味的饭菜。”对上你期许的目光,产屋敷耀哉紫色的眸子里满是真诚。


  你忽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夹了一筷子塞入口中,味道还是跟从前一样啊,怎么刚才却有种它们很美味的错觉。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们沟通却非常融洽,当他看到你落在躺椅上的那本《鲜花培育指南》后竟然还点出了你培育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探讨到这国家的金融市场时他也能分析哪些产业更具有发展潜力,简直就是本人形词典啊。


  只是相遇便有离别,你将他送至门口并希望他以后有空可以再来找你,但产屋敷耀哉清楚这样的机会恐怕是不会再有了,他看出了你的失落于是抬起手臂唤来一只戴着围巾的鎹鸦,“它能分辨人声,若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写信给我,到时候唤它送来便可。”


  你欣然应允,可能是因为天生动物缘好,鎹鸦一见到你就跳到你肩膀上啄着你的发饰,你知道那是它与你熟悉的表现,亲昵的点点它的脑袋。


  三、生长


  自从交换联系方式,你时常会问产屋敷耀哉一些创业途中遇到的问题,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解答你的困惑,有时你的问题只有一两句话, 而他的回信却是一页甚至是两页纸,那苍劲有力的字迹,通俗易懂的措辞,让你几乎忘却了对方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这一封封信光是放在那里都觉得赏心悦目,你不禁想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那么大呢,亏你也是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跟他比起来真是差人一大截啊。


  只是一直劳烦他为你解惑也不是长久的事情,倒不是你悲观,只是不想消耗你们之间的友谊,依赖多了人就会变得懒惰,会觉得他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可世上哪有不求回报的好啊,不过是一个得寸进尺一个宽容大度。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与他不联系了,只是觉得感情都是相互的,他不能做一味付出的那个。


  从产屋敷耀哉寄来的书信里可以看出他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中,人丁并不兴旺但家规却很严苛,当他无意提起自己三岁读书时,简直把你吓了一跳,果然渊博的学识背后一定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可这样子根本就不会有童年了吧,连出行都被严格限制着,没法看到外头的山山水水不会孤独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闷坏的。


  你取出了前阵子去浅草买的限定邮票,年初时风景邮票开始流行,上面除了本土的风光还有许多国外的景色,当时你为了买它还错过了末班车,一想到产屋敷耀哉应该会喜欢后你又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挥手招来鎹鸦将邮票系在它的足腕上,“希望他会喜欢吧。”


  ……


  近日来负责守卫的隐发现自家主公脸上的笑容要比之前多了很多,或许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好消息吧,主公大人为鬼杀队付出了那么多,他们衷心希望他能一直那么高兴下去。


  几天后处理完公务的产屋敷耀哉收到了你的礼物,看着那一张张画着山河湖海的邮票产屋敷耀哉不由得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心细如他自然是猜出了你的用意,他心里甚是感激,也甚是欢喜。


  ……


  真没想到鎹鸦竟然可以拎那么大的包裹翻山越岭,后知后觉的你才想到这可能是产屋敷耀哉给你的回礼,其实只要他不嫌弃那份单薄的礼物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人家之前也帮了你那么多这怎么好意思收啊。


  可是那鎹鸦像通了人性似的,你不拿它就赖着不动的模样,最后你还是收下了它。


  包裹里面共有三件物品,一个长条状的丝绒盒子,看起来十分贵重;一枚写有“平安”二字的白底金边御守,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最后是一封信。


  信中说他说很喜欢你送的邮票,会一直好好珍藏,他们家族与神官家族有渊源,那枚御守希望你可以随身佩戴,不过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全当成饰品随身携带吧。


  最后你轻手打开盒子,看到礼物的一瞬间你的眼眶微微泛酸,你说过你喜爱大海对面的国家,喜欢他们的历史,喜欢他们的文化,这支红梅发簪用的是掐丝珐琅的工艺,抚过那精致的簪身,你心中的思乡之情愈发不能自已。


  「栩栩如生的红梅在风雪中傲然绽放,正如在这个时代活出自己模样的你,期待未来的你能够在擅长的领域闯出一片天地。」


  你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那些在信中只有只言片语的喜好,他竟统统记在了心里,哪怕只有一瞬,也让你这个飘零他乡的游魂有了一丝慰藉。


  “谢谢你,耀哉。”


  鬼杀队总部中,伏案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笔,那支发簪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吧,你努力打破世人给女子套上的枷锁,在你身上他能看到生命奋斗的意义,如果能在你失意之时给你面对未来的勇气,那就是它存在的最大意义。


  “咳咳!”空旷的房间内传出激烈的干咳,灼热的痛感从额角处传来,他的左眼已经模糊,他的兄长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诅咒发作,如今也该轮到他了。


  “主公大人,您的身体拖不得了,明日便去神官一族提亲吧。”


  产屋敷耀哉起身面相月光下那株摇曳的紫藤,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名抱着书本的女子从花间穿过,当他睁眼再度看去时,那身影已消失于小路的尽头。


  产屋敷耀哉敛起眼眸,比起百年来剑士们挥洒过的汗血,他个人的幸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明白…早该明白的。


  “我知道了。”


  …………


  今夜是你最后一次住在山腰间的居所,半个月前你成功在城市里盘下一家店铺,打扫以及采买物品每日都让自己忙碌到倒头就睡的程度,回想起来已经有半月未曾与耀哉联系。


  清冷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室内,你平躺在床上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没有信件寄来…你抬臂挡住了眼睛不知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又不是分别两地的情侣想什么实时播报呢,你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可心里却莫名的失落。


  次日清早你被猛烈地拍门声吵醒,大黑也叫个不停,到底谁啊大清早的嚷嚷,你忙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诶呦我的大小姐啊,你再不开门我都要闯进去了。”同你说话的是城西的媒婆,不过一年前她找了个副业做做,之前的行当已经不怎么做了,与你的关系自然也缓和了不少。


  你拢了拢衣服问,“怎么了?”


  “镇上死了很多人,那伤口就像被野兽咬死的,你住在山上发现什么动静没有?”


  你摇了摇头,昨夜你并没有听到其他动静,连大黑都没叫啊。


  “你说是野兽咬的,我能去看看吗?”要知道这座山上最大的动物也不过是鹿,哪来那么凶残的食肉动物,而且动物都怕人的,真要有一只胆大的吃一个人也就够了,何必杀害那么多人。


  老人家听了脸色那是一个惨白,“可别提了,你这丫头看了准做噩梦。”


  你抿了抿唇总觉得很是蹊跷,仗着自己有“金手指”在你不带怕的走上山去,而且你还有好多动物朋友没有道别,去大城市里最多把大黑带走,至于它们只怕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早上赶得急你并没有戴上耀哉送给你的御守,看到遮天蔽日的森林你搓了搓手臂,怎么感觉比往日里还要阴冷?你呼唤着动物们的名字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可直到你嗓子都要喊哑了还没有一只动物出现。


  你壮着胆子又走了两步,终于在深处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人不像人的,不对,好像是手里拿着什么。


  你凑近一看…


  那分明是个人类的头颅啊!


  你捂住嘴生怕打草惊蛇,报警、对!必须报警把这变态杀人魔抓起来,你一路狂奔生怕被他发现,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能跑出这遮天蔽日的森林了,你忽然感到头皮传来一阵剧痛,那张沾满血腥的脸…


  你至死也不会忘记。


  ——现代——


  “啊!!!!!”


  你害怕的惊声大叫吵醒了一旁陪护的家人,妇人见你醒来立刻叫来了医生,见你面色惊慌医生示意护士按住了你的肩膀,接着又做了一些检查。


  “亲属跟我出来一下。”


  妇人不舍的拍了拍你冰冷的手,“妈很快回来。”


  你木讷的点了点头,她自称是你的母亲,可你的母亲不是…你拍了拍脑袋想回忆起更多,这一举动着实把照看你的护士吓了一跳,“哎哟,你才做过手术可别乱碰。”


  看到你茫然的目光,护士手中动作一滞,“你记不得了?”


  “嗯。”你已经努力的想过一遍,但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叹了一声,“半个月前有辆闯红灯的汽车撞到了很多人,你伤了头部血块压迫到了神经,记忆可能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医生已经成功把血块取了出来,很快就没事了。”


  这么说来你其实是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那大正时期的十六年难道都是一场梦吗?不对,怎么可能是梦呢,你可是清晰的记得在那发生的事情,耀哉…鎹鸦…还有那城西的媒婆,你分明记得每一个人,这怎么可能是梦啊。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那张陌生的脸在进门时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她搂住你的肩膀安慰道,“就算记不得也没事,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那时候妈妈还以为你…”


  她别过头哭得泣不成声,你的心口仿佛也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你握着她布着老茧的手,“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尽管你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身体的本能却盖过了一切,这或许是上天垂怜而编织的梦,让你再一次感受母亲的温暖。


  但你终究没有放弃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你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将“产屋敷耀哉”的名字输入到搜索栏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按下了“搜索键”。


  【产屋敷耀哉(日本漫画《鬼灭之刃》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角色)】


  【产屋敷耀哉┆鬼滅之刃 Wiki┆Fandom】


  这是什么跟什么,你吃惊的点开第一个词条阅读着人物介绍与设定:鬼杀队主公,因疾病缠身逐渐恶化,已阵亡。


  开头这句便让你彻底傻眼,你是知道他身体孱弱但鬼杀队又是什么,还有这已阵亡什么的,他明明活得好好的!什么晦气资料!


  你生气的按下息屏键,冷静下来一想那些话也并非全然不对,你重新打开页面耐着性子读了下去,冷汗一点一点浸湿了你的掌心。


  无论是角色形象还是他特别的声音都与你熟悉的耀哉一模一样,那上面说他“已阵亡”什么的,难道真的是他的结局吗?


  还有鬼灭之刃是什么,鬼杀队又是什么,你点击超链接不停的跳转,食人的恶鬼、猎鬼的剑士…那些陌生的名字一个个印入你的脑海。


  “产屋敷一族的孩子早夭,女子必须在十三岁前嫁人改姓才能摆脱厄运,男子只有与神官一族的女子联姻才可以稍稍缓解,但至多也活不过三十岁。”


  “其父亲在产屋敷耀哉四岁时因忍受不了病痛折磨自戕离去。”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提起过,能让人痛到自戕的诅咒,他就这么一个人死撑着,为什么那么傻。


  从来都是你依靠他,对你的要求他有求必应,可你也是他的朋友,但凡他说一句你立马可以用治愈之力为他治疗,为什么就不来依靠一下呢。


  “无限城决战时,鬼舞辻无惨突袭产屋敷宅邸,耀哉在重病之际艰难起身与他对峙,最终以炸弹引爆宅邸重创鬼舞辻无惨,享年23岁。”


  你紧紧握住了手机,受伤的头部隐隐作痛,“我能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


  四、枯折


  过于强烈的执念让你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桌上积攒了厚厚的灰尘,可你的目光却集中在那个灰扑扑的御守上,你闻过紫藤花的香味,更知道这是最好的驱鬼利器,原来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在保护你了。


  你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将它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地方,“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了。”


  简单的清理过后你将所有值钱的器物换成了盘缠,收拾好行囊后你对空中喊了一声,“鎹鸦,你还在吗?”


  过了良久一只戴着围巾的鎹鸦拍着翅膀落到你的面前,没想到失踪半年的你竟然还好好的活着!主公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会高兴的。


  “怎么突然无精打采的,我之前有事耽搁了,不过处理好之后这不是立刻赶来了吗,怎么样,耀哉最近还好吗?”


  如果你知道主公大人已经娶神官一族的后人为妻,这张神采奕奕的脸上一定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吧。


  “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鬼杀队的存在,也知道你们在背后为人们付出了很多。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治疗耀哉的方法,你快带我去吧。”


  或许是主公之前跟你提起过他病痛缠身的事情吧,你是信得过的人,若真能治好那么人类战胜恶鬼就指日可待了。


  鎹鸦叫了一声在前方引路,你拿起包袱跟随它向鬼杀队出发。


  鬼杀队的地址很隐蔽,身处崇山峻岭只有步行才能抵达,这一路除了必要的睡眠你几乎没有停歇,终于在半个月后来到了那片满是紫藤花的宅邸。


  月色朦胧,你站在紫藤花下平复着心情,联系了两年但你们其实只见过一次面,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但他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鼓起勇气在鎹鸦的带领下穿过曲折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前。


  你理了理衣襟又摸了摸头发,最后才敲响门扉。


  “请进。”与记忆里一样,还是那么温润如水的声音。


  紫藤花树摇曳,淡淡的月光洒在你充满笑意的脸上,产屋敷耀哉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那瞬间他紫色的眸子里闪过无数情绪。


  是惊讶,是欢喜,是忧愁,是遗憾。


  而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是一幅怎样琴瑟和鸣的场景,男子伏案女子磨墨,连看你的动作也出奇的一致,你就像出现在整动人乐曲中的不和谐音符,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张纸上。


  是啊,你怎么可以忘了他本就是要娶神官一族的少女为妻,怎么可以忘了他们伉俪情深,最后为了对付鬼舞辻无惨不惜引爆炸弹,他们本就该在一起,而你才是这个世上格格不入的存在。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触动了他的视线,想必现在你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吧,但你真的…真的笑不出来,心口就像被刀生生剜去了一块,每一次呼吸都痛到你无法自拔,你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不过才一月未曾联系,竟已是物是人非。


  能留住这最后一分体面已然是拼尽全力,你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不好意思产屋敷先生,是我打扰了。”


  产屋敷耀哉拾笔恢复镇定,就好像那一瞬失态从未发生过,“山路难行你一路赶来辛苦了,我让隐带你去休息吧。”


  你恨不得立刻离开那个地方,于是在他说出口的瞬间你毫不犹豫的说了句好,一路头也不抬的去了你的房间。


  心里难过哭出来就会好了吧,你背靠在门上任由眼泪打湿你的衣襟,回想起储藏在盒子里的一封封信件,你抱着头第一次哭到无法呼吸,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对他有所期待了,就让那些过去永远尘封在记忆之中,而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帮助他…帮助这名给予过你莫大动力的…朋友。


  “耀哉…”


  “天音,夜深了去休息吧。”


  此生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一夜未眠的你用冷水敷了一会眼睛,直到消肿之后才去见他们,你展示了自己的治愈能力,莹莹绿光从你掌心发散治愈了折磨他多年的病痛,然而无人看到一缕黑气毫无声息的钻进了你的掌心,你忍受着腹中如刀绞般的疼痛,打起精神告诉他你想留下帮助更多的人。


  听到这个好消息无论是产屋敷夫人还是隐都是非常高兴的,唯独产屋敷耀哉却问你这么做是否有副作用。


  看,即使成为普通朋友他还是那么温柔,只有你傻傻的以为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你在心里苦笑着,敛起眸子对他摇了摇头,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为你能轻易分辨草药的价值所以用医术挽救了许多剑士的性命,无暇打理的店铺也以固定资产的形式捐献给了鬼杀队,后来你在你在半山腰处找了一处地段,许多受过帮助的剑士争相为你帮忙砌筑了房子,你似乎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自己,坦然无畏的去接受他的温柔。


  在鬼杀队的第四年,蝴蝶姐妹的到来使你的屋子热闹了许多,你将它扩建了一番改成可供剑士们养伤的地方,蝴蝶姐妹很有学医天赋,就算你以后不在了她们也可以挑起救助伤患的大梁,于是你将房子改名为蝶屋。


  八年后,以音柱宇髄天元斩杀上弦之六为开端,人类与鬼的战斗终于发生了逆转,霞、恋两柱拼死开启斑纹,于锻刀村斩杀上弦之五与上弦之四,队员的士气史无前例的高涨。


  而你八年来一直为产屋敷耀哉进行治疗,与寻常病痛相比诅咒要难祛除的多,掌中的黑线要看就要蔓延至心口,你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人在弥留之际总会想的很多,若你从不曾遇见他或许还是一个在镇上开着几家店铺的小老板吧,因为无法接受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所以一生未嫁,身边养了几条猫猫狗狗,无拘无束的过完一生。


  你明明是最喜欢赚钱与自由的啊,怎么会甘愿被拘在这一片小小的天空,用生命去做最不划算的买卖。


  “主公大人来了。”


  是了,你不是不爱自由,只是比起自由你更想看到一个健康的他啊。


  你疲惫的转过头,“你怎么来了?”


  他悲伤的凝望着你,可你并不想要他的怜悯,你避开视线看到了那串盛放得紫藤花,还是熟悉的扎花手法,与出现在你家门前的一模一样。


  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而你,念了一个人十年。


  你欺骗自己的内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到最后却因为那束紫藤让你苦心建立了八年的围墙支离破碎,你不怪他,不怪任何人,只是觉得一切都好遗憾啊。


  “耀哉。”


  他听到了什么…你唤他…耀哉…


  “我在。”


  “可不可以亲口把胜利的喜讯告诉我。”


  没有诅咒的困扰他们不必选择与原著相同的命运,这也是你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可以吗?”你抬高声音央求他给出承诺。


  不要死,不要对不起你的努力,与家人…好好活着。


  “……”


  “我答应你。”


  一滴泪落在你的手背,而你却已沉沉睡去。


  无限城决战一触即发,产屋敷耀哉以及他的妻儿皆投身于战斗的指挥之中,你坐在窗前撑着一口气等待他的到来,直到在紫藤花的尽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紫藤与红梅,注定无法在一个季节相见。】


  五、埋葬


  “医生快来啊,我女儿终于醒了!老天保佑,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的母亲双手合十虔诚的向上天祈祷,你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心疼的流下眼泪,“妈…”


  透明的氧气罩晕满了白雾,步履匆匆的医生与护士连忙对你做了检查,你的母亲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医生,她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忽然晕倒?”


  “目前看来被压迫的神经已经恢复了,忽然晕倒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不过还要做个细致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等众人出去后,你对妈妈说道,“妈,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梦有什么好记的,来尝尝你爸熬的粥,你没醒之前你爸爸天天熬,就想着你醒来会肚子饿。”


  妈妈盛出一碗吹了吹,温度适宜后递到你的唇边,“温了,来吃吧。”


  你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虽然总觉得遗忘了什么,不过那也一定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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